我是一名在比利时的中国留学生,博士四年级在读。今天,进入了我居家防疫、抗疫的第三周。刚刚挂断和国内父母的电话,淡淡乡愁涌上心头。写完这篇文章,我决定包顿饺子。
不是“禁足”的禁足
3月13日,比利时出台了抗击此次新冠肺炎疫情的新政策。18日,启动了“封城”、停学、限流等防疫措施。因为一直跟进国内新闻,所以我们中国留学生对禁足、远程办公等措施早已不陌生。13日当天,学校发邮件通知大家开始远程办公,并告知了一些课程安排。16日,我和导师最后一次面谈,讨论了论文和课题的进展与方向。第二天,我把办公室所有重要的书本和办公用品打包好,又从超市背回了大米、鸡蛋、蔬菜等生活物资,为居家抗疫做好了准备。
然而,真正进入“封城”期,我们才发现比利时的“禁足”措施与之前想象的不同。虽然餐馆、酒吧不再开放堂食,聚会、集会也被禁止,但人们还是可以进行户外运动。当然,比利时的人口密度与国内有很大差距,就算在城市里,白天出门跑步也时常面对空荡的街道,超市、公交也不算很拥挤。但即便理解这种国情和体制差异,面对疯狂肆虐的新冠肺炎疫情,焦虑与不安依旧时常出现,第一周尤甚。住所附近,原本充满欢笑声与读书声的一所小学,因为停学一下子安静下来。原计划举行的活动和会议全部取消,和其他同学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寥寥无几。这也让我使用社交网络的时间变多了,每天清晨,邮箱和微信里都能收到最新的病例数字和疫情走势,家人、朋友群里不断分享欧洲各国疫情暴发的信息,这一切都让刚开始居家隔离的我感到担忧。随着新增病例的加速上升,不少当地同事也开始有了同样的不安,对疫情的紧迫感也开始逐渐加强。
这种情绪在第二周开始有所缓解。街道上的行人已经有意识地保持距离,超市里的工作人员也都戴上了口罩手套,虽然面粉和卫生纸这类“紧俏品”偶尔脱销两天,但所有基本生活用品依旧供应充足。做美食、做瑜伽、听一直没来得及听的新歌,阳光好的日子里,还可以去小公园里喂喂鸭子。当在家充实自己变成一种“新常态”,内心逐渐接受了这份焦虑中的平淡。于是,我开始学会放下手机,每天只在晚餐后看一些必要的信息更新,把生物钟调回平日里的工作状态。
思念祖国,在这春日里
“是否回国”这个问题可能让一些海外中国留学人员纠结困扰。于个人而言,我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了留在比利时。一方面因为学业,另一方面,比利时较欧洲其他疫情更严重的国家,总体状况还算稳定。虽然近期每日新增病例都以千数计,但居家还是能最大程度上降低被感染的危险。前不久国内通报的两个从比利时输入的新增病例,经确认均是从比利时回国途中与同机确诊患者密切接触而被感染的。我们也在这样的案例中,不断认识到长途旅行中交叉感染的风险。3月24日,驻比使馆举行了在比中国留学人员同心携手抗疫视频会议,并对我们担忧的很多问题进行了解答。会议的交流再次缓解了我的一些忧虑。
前些天,祖国准备的“健康包”陆续发放到了在比利时各个城市的中国留学人员手上,使馆教育处还开设了留学人员倾诉热线。虽然我还没有拨打过热线,但很多时候,知道其存在,那种温暖的力量便不需通过声音就能抵达内心。
虽然在“是否回国”这个问题上的选择不同,但我相信,也许不少愿意跋山涉水归国的学子,也正是因为这份只有自己家乡才能给予的安心。
作为一名社会科学领域的博士生,我时常因“后真相主义”所带来的危害而担忧。好在当混乱的信息开始让世界上很多美好的事物变得模糊时,这份游子对祖国的思念却格外清晰。
我相信希望,甚于一切
疫情猛如虎,但生活还是要继续,尤其是对于需要赶稿的博士生来说。
读博生涯走到最后一年,我常和同事开玩笑,论文的压力已经帮我赶跑了对疫情的恐惧。经过第一周的手足无措和调整计划,我的论文写作再次被提上日程。从宅家第二周开始,我规定自己每天8小时如常工作,劳逸结合。
虽然毕业压力很大,读博期间也走过一些学术上的弯路,甚至对4年前赴比留学这个选择也有过质疑,但我还是相信,现在的每一分努力,都是成长的积淀。在考验与历练中,我依旧怀抱着对自己博士理想的青春希冀。
数日前我完成了一个章节的写作。当时很开心地在阳台上伸了个懒腰。那一刻我忽然明白,即使是在这样的日子里,我还是如此的幸运。多年以后,我也许会怀念这段日子里的一些片段,比如封闭式写作,比如自己研发的扯面,以及没有聚餐,只有阳光、我和音乐的午后时光。
我觉得自己是尤其幸运的。而这份幸运得益于无数医务工作者和志愿者的奋力工作,得益于那些为“我”付出时间、心血的“陌生人”。
希望疫情过后,我们可以平安、快乐地奔走在春日的阳光里,无所忧惧。(作者系比利时布鲁塞尔自由大学传播学在读博士生)
责任编辑:依一